佛教自两汉之际传入中国,经过魏晋南北朝的发展与完善,至隋唐时已灿然具备。诸位高僧大德各依佛陀法旨、尊奉不同经典,遂形成不同宗派,一般来说共有八宗。其中禅宗最具本土特色,无疑是印度佛教这颗种子在中华大地上结出的一朵奇葩。
“因缘”是佛教的一个重要概念,所谓因即内在原因,缘即外在条件。如果把印度佛教比喻为一粒种子,那么其本身是因,中国的土地即为缘。种子能否发芽固然取决于自身,但外在的条件也不可或缺,只有因缘具足,种子方可生根发芽,乃至开花结果。纵观中国佛教的发展历程,我们不难发现,自唐以后,禅宗“一花开五叶”,至宋代又衍生出杨岐、方会二宗,此后禅宗一枝独秀,以至于我们提起佛教,禅宗俨然成为其代名词。
禅宗极具中国特色,可以用“顿悟”二字质言之。据说其起源于“拈花微笑”,佛陀内付心印、外传衣钵于大迦叶,传承若代至菩提达摩,达摩谨遵师父遗命,东至震旦,适建康为梁武帝说法,因萧衍不明其旨终致不欢而散,遂“一苇渡江”至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传衣钵于慧可,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弘忍传慧能,至此禅宗正式建立。提起禅宗,我们可以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言以蔽之。其中慧能所创禅宗的最大特点即是顿悟,不需你精通佛典、深谙三藏;也不需你严苛持戒、坐禅入定,只要你能顿悟,明白“自性是佛”即可,所谓“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凡夫俗子和佛的区别不在别处,只在迷与悟,所谓“前念迷即凡,后念悟即佛”。
而“悟”,从心从吾,即我找到了自己的心便是悟,正如二祖所说“是心是佛,是心是法”、六祖所说“自心是佛”、马祖所说“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一切法皆是心法”从中我们可以看出禅宗将心与佛等同起来,那么心如何是佛呢?(佛教一般将心划分为五类,有肉团心、缘虑心、集起心、含藏心、真如心。)事实上,此心非实体之心,并非那个“活泼泼的肉团”,而是指真如心(即佛性),而“一切众生悉有佛性”,甚至“一阐提人皆得成佛”,原因在于每个人与生具足佛性,清净无染,只要反观内省、向内用功,便可使佛性彰显,此即是见性,见性便可成佛。但众生愚妄,放着“自家宝藏”不管,总是向外寻求,无疑是“骑驴觅驴”,而这一切皆是缘于妄想,妄想则生分别心、分别便会执着,执则迷,迷则不悟。
在禅宗公案中,我们可以看到,每当弟子问师父“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要么是答非所问,要么是当头棒喝,没有一个师父会直接回答。最为著名的有“德山棒”、“临济喝”、“赵州茶”、“云门饼”,而这些皆是方便法门,是为了切断你的理路,破除你向外求佛,求一个标准答案的思维方式,让你“万缘放下,直面自己本心”。在这之中无疑“赵州茶”最具生活特色,最是耐人寻味。相传赵州禅师曾问新到的和尚:“曾到此间?”和尚说:“曾到。"赵州说:“吃茶去。”又问另一个和尚,和尚说:“不曾到。”赵州说:“吃茶去。”院主听到后问:“为甚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赵州呼院主,院主应诺。赵州说:“吃茶去。”赵州均以“吃茶去”一句来引导弟子领悟禅的奥义。那么,赵州为何不说别的,单说吃茶去呢?这值得玩味,我们不妨对“茶”这一日常饮品做一分析。
我们知道,自古名山出名茶,而“自古名山僧占多”,所以佛教与茶的关系自然是密不可分,譬如著名的碧螺春茶便是僧人所焙制,并且茶圣陆羽自幼长于寺院中,如此,二者渊源颇深。寺院一般都设有茶堂,而喝茶也成了僧人的一项日常生活,因为僧人一般都严守“过午不食”的戒律,喝茶可以适当地缓解饥饿,另外禅定也是僧人必不可少的日常功课,饮茶可以明目醒神,缓解疲劳,对参禅大有裨益。不惟僧人,茶对于我们普通百姓也至为重要,成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譬如“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其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而这恰恰是极琐屑、极庸俗之事,看起来与悟道成佛毫无关联,那么赵州何以提茶呢?我想原因即在于禅宗所说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觅兔角。”、“平常心是道”、“担水劈柴,无非妙道”······赵州所为在于将禅融入日用之中,“以本分事接引人”所谓“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安然。”禅就在生活中,行住坐卧皆是参禅悟道。禅宗作为一种宗教,神圣性自然不可或缺,但其若离百姓太远,百姓则会对之敬而远之,故只有到生活中去才能化导众生,使其觉悟。“赵州茶”契机契理,可谓很好地实现了这一点,其后继者净慧长老所倡“生活禅”之宗旨便是“觉悟人生,奉献人生”,这无疑是对赵州禅风的一脉传承。
禅门一碗赵州茶,不离日用显真道,点悟无数迷妄人!
作者:东园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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