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今北京中国国家图书馆的善本书收藏中,我们亦找到了同样是莎南屹啰翻译的《端必瓦成就同生要》《因得啰菩提手印道要》《大手印无字要》《喜金刚中围内自受灌仪》等多种藏传密教仪轨文书。(23)由于我们可以确定莎南屹啰确实是一位明代的大译师,所以,《大乘要道密集》中所收录的标为莎南屹啰翻译的9部仪轨、台北故宫博物院中收藏的2部长篇仪轨,以及中国国家图书馆中那些新发现的多种同样也是由莎南屹啰翻译的萨迦所传道果法的仪轨等等,都应当是明代的作品。这样说来,《大乘要道密集》的成书年代最早也不可能早于明朝初年了。
在确定莎南屹啰为明代译师之后,我们对藏传佛教于明代传播的历史自然产生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以前我们完全不知道明代依然有藏传密教文献被翻译成汉文,现在看来明初宫廷不仅承元朝蒙古宫廷之余绪,流行修习藏传密法,而且还曾组织翻译了大量藏传密教仪轨,也有相当数量的前代所译藏传密教仪轨、经咒被重新抄录和刊印,并广为流通。不管是《大乘要道密集》,还是国图所见的《密哩斡巴上师道果卷》和《修习法门》等,(24)它们所收集的这些法本大概依然还只是从西夏到明代曾经流传过的所有藏传密教法本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相信一定曾经还有更多的同样性质的文献存世,它们或已经永远流失,或还有待我们继续发现。至少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内一定还收藏有多种藏传密教仪轨,迄今已知的即有一部传为明代的写经《各佛施食好事经》( , ),该经藏汉文双语对音,泥金写本,护经封版为象牙所制,上面雕刻有精美的佛像,并刻有清晰的明成化款识。其主要内容即是施食供养诸密宗主尊及护法神,如本尊大持金刚上师、喜佛、上乐轮、哑蛮答葛、大轮金刚、多闻天王、六臂护法、二臂护法、四臂护法、葛剌噜巴、一切空行等。此外还有其他各神祇,如根本上师、一切护神、一切居士波罗门天仙、多闻天王咎巴剌拥财佛母、南瞻部洲一切土主并当坊地祇等的施食仪轨。(25)此外,还有一部藏、汉双语文字加配图的《修〈欢〉喜佛图》,传为清代制作,图解修持喜金刚本尊等法门,其内容或与噶举派帕木竹巴派上师多吉杰布( )、萨迦三世祖名称幢师所传的有关道果机轮( ,或曰幻轮)之修习仪轨相似。(26)而台湾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汉译藏传密教文献恐也还不止《吉祥喜金刚集轮甘露泉》和《如来顶髻尊胜佛母现证仪》这两部仪轨,例如在其所藏的《大乘经咒》中便收录有《大悲观自在菩萨总持经咒》和《佛顶尊胜总持经咒》两部经咒,它们不见于现有各种版本的汉文大藏经中,却和见于俄藏黑水域文献中的汉文或西夏文版《大悲观自在菩萨总持功能依经录》和《佛顶尊胜总持功能依经录》完全一致。这说明西夏时代汉译的密教续典也曾经流传到内地,并在历代宫廷中被保存了下来。总而言之,对西夏、元、明、清时期藏传佛教在中亚地区和内地传播的历史的研究,还有很多资料有待发现和研究,这个领域还大有可为。
迄今为止,尽管我们终于弄清楚了见于《大乘要道密集》中的这些文本实际上集中了西夏元明3个不同时代翻译的藏传密教文献,但是,我们对它的确切的成书和流传过程依然一无所知。我们甚至不知道它于乾隆二十五年从清宫廷流出时是否就已经是一部被冠以《大乘要道密集》之名的成书,还是只是10册分散的卷子,是北京的密乘居士们于1930年将它们“捐资付印”时才改订为4卷,并冠以《大乘要道密集》之书名的。
目前,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大乘要道密集》的主要内容是一部萨迦派道果修法的仪轨集成,但也包括了一些严格说来不完全属于道果法的其他的仪轨。仔细阅读和对照这些文本,我们发现《大乘要道密集》中各篇章的次序安排显然不是后人随意把他们当时所能找到的所有汉译藏传密教文献放在一起拼凑而成,而更像是经过专家之手按照萨迦派所传道果法的修习次第编排而成的,它的原型有可能是按照《道果语录金刚句》中所设计的道果修法次第编排而成的一部道果法修习要门。例如《大乘要道密集》中的首篇《道果延晖集》乃“持咒沙门莎南屹啰”所译,故或当是明代的译作。而见于《大乘要道密集》第三卷的《解释道果语录金刚句记》,乃“西番中国法师禅巴集、中国大乘玄密帝师传、北山大清凉寺沙门慧忠译”,故它明显是西夏时代的译作,二者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作品。但从其内容来看,二者却正好前后相接,《道果延晖集》对《道果语录金刚句》的解释始自对礼敬文“敬礼胜妙上师”( ,或者 ,即“敬礼胜妙上师足”)的解释,一直到“三续道”为止;而《解释道果语录金刚句记》则始自对“四耳承道”的解释,与《道果延晖集》基本上下相接,中间唯阙对“六要道”的解释,而在这两部对《道果语录金刚句》的长篇释论中间,即在见于《大乘要道密集》第二卷的《密哩斡巴上师道果卷》中则正好有“六要记文”一节,可补其不足。
值得注意的是,《大乘要道密集》之内文中留下了不少编辑、加工的痕迹,最明显的就是见于《大乘要道密集》之首篇的《道果延晖集》中经常出现“其广行相如第四卷初章具释,详乎彼文”这样的说法,表明这部注疏应当只是一部多卷本的道果法集成中的一卷而已。例如在疏解“含藏因续”、“三座广相”、“清净妃行相”时,均分别注明“如第四卷初章具释,详乎彼文”、“亦应详乎第四卷中第二章也”、“如第四卷”等等。而在《大乘要道密集》之第二卷中有《密哩斡巴上师道果卷》,其起首第一、第二篇正好就是《含藏因续记文》和《座等略文》;而且在这一卷中也有一篇专述清净明妃名称、行相的短篇要门,虽然没有篇名。显然,《道果延晖集》中所指的“第四卷”,即是指也见于《大乘要道密集》中的《密哩斡巴上师道果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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