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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慧皎《高僧传》札记

发布时间:2019-07-22 09:00:11作者:心经结缘网

慧皎(公元497—554年),上虞人,南朝梁代高僧。今年是慧皎出生一千五百二十周年。

读慧皎《高僧传》札记

慧皎的杰出贡献是撰写《高僧传》,这是我国佛教史上第一部记载高僧事迹的传记体史著,是后世唐、宋、明代僧传著作所仿仰的开山之作。清代《四库全书》和上世纪九十年代编集的《传世藏书》均作全本收录。

(一)

慧皎生逢佛教大盛的南梁时代,其时江南寺庵已逾两千,僧尼十余万之众,以至于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尽”。慧皎由此起念:应当写一部《高僧传》,把从来有实际德行的高僧的典型事迹整理出来,以教育和规范“芸芸众生(僧)”。慧皎言道:“道借人弘,理由教显,而弘道释教,莫尚高僧。”这是说佛家三宝(佛、法、僧)之中,高僧的作用至关重要;而记述历代高僧行事,是用于今世与未来的不二法门。

慧皎著作《高僧传》更缘于自信。他“学通内外”,不仅精于佛家本门,且“博综六经,尤善《庄》《老》”。而且他又是个藏书家,当时梁元帝萧绎酷爱藏书,其《聚书篇》中有载:“(帝室聚书不足)……又就会稽慧皎法师处搜聚之”。皇帝都得向他求书。

慧皎“春夏弘法,秋冬著述”,“弘毅”得很。他自述:“搜检杂录数十余家,及晋宋齐梁春秋史书、秦赵燕凉荒朝伪历(指北朝诸国史书)、地理杂篇、孤文片记,并博咨故老,广访先达,校其有无,取其同异……”由此日积月累,集腋成裘,搜编成自汉至梁共四百五十三年间的二百五十七位高僧的资料长编,再由源而流、由流而派地分编为十个科类,以展示历代高僧各自的德识艺门。

读慧皎《高僧传》札记

慧皎特有眼格,他的编选原则是“采高僧而不取名僧”。他认为佛教史上,真正的高僧往往被那些有地位但华而不实的所谓“名僧”混杂;要选,就要清理打扫,以实事求是的德识风范为准。慧皎称此为“实行潜光”,意思就是不看衔头看践行,名僧不一定品位高。

慧皎言道:“自汉至梁,世涉六代,年将五百,此土桑门(沙门),含章秀发,群英间出。”然而“沙门所记,多有偏止,文人所传,亟有疏阙,混浊难求”,“或褒奖之中过于揄扬(溢美),或叙事之中空列辞费(冗长),求之实理,无的(无准则)可称”。所以慧皎下决心重修,果然功夫不负,名成千古。

宋代高僧赞宁在呈宋太宗《进高僧传表》中称道:“释天可则,阿难记事而载言;僧宝堪称,慧皎为篇而作传。”他把慧皎撰写高僧事迹的成就,同阿难记述佛祖释迦牟尼讲经录的功绩相比称,其功莫大焉。此为佛学界对《高僧传》的至高评价。

十分宝贵的是,《高僧传》以大量丰富翔实的材料,不仅通过这些高僧,客观反映了佛教进入中国后的发展潮流,而且又通过高僧们同社会名士的高雅交往,反映出佛学与传统文化的交流通汇,从而提供了研究当时的思想文化历史方面的许多珍贵史料。而且慧皎颇多故乡情结,《高僧传》好些精致片段与上虞及周边人事相关,因为故乡之山水,自古凤翥龙翔。

(二)

慧皎《高僧传》珍贵的史学价值,在于其中的相当部分内容是后人所能读到的第一手原始史料。譬如新昌大佛寺之草创,最早写到并写清楚的便是慧皎(见下文)。为后世做定论的史料更有:

卷一记载,东汉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天竺摄摩腾来中国,动员汉明帝在京都洛阳建立白马寺,此为佛传中国之滥觞,也是东土建佛寺之开端。至于他去五台山破土建庙,揭开五台佛国历史,乃后来之事。

又,康僧会,世居天竺,东吴赤乌十年(公元234年)到达建业,他设法悦服孙权,始建佛塔,营造建初寺,然后又有了著名的甘露寺。是为江南寺庙之最初。

在“释道安”篇中,慧皎记述淝水之战前,僧人道安曾委劝苻坚放弃南下,苻坚一意孤行,结果大败八公山下,由此成全了谢安“东山再起”之美谈。

《高僧传》中多有天竺、月支、龟兹等国僧人入境的记载,卷一记载竺法护,世居敦煌,随印度高僧至西域,取回《华严》《法华》等经书,沿路传译,号为敦煌菩萨,影响巨大。然后就有了僧人乐尊等开凿莫高窟之事。再至晋宋间,罽宾(北印度,巴基斯坦)和尚昙摩密多度流沙,进甘肃敦煌,于闲旷之地建立精舍,植柰千株,开园百亩,敦煌初成大观。

卷五“释道壹”,记述东晋道壹和尚东适耶溪,与山阴帛道遒相会,“定于林下,纵情尘外。”帛道遒后来移就新昌沃州,受其影响,于法兰、竺潜、支遁等先后入剡,于沃州立寺行道,承先继后地开启新昌、天台一带佛门,后来竟成“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卷四支遁篇,记谢安给支遁写信:“思君日积,计辰倾迟(数着日子殷切等待)。人生如寄耳,顷风流得意之事,殆为都尽,终日戚戚。惟迟君来,以晤言消之,一日当千载耳!”当时支遁因晋哀帝召而淹留京师,得谢安书信,乃决意还上虞东山,上书辞曰:“……所谓天何言哉,四时行焉。贫道曾野逸东山,与世异荣。(东山)菜蔬长阜,漱流清壑……”支遁果然回还东山。接着便是王羲之前倨而后恭的故事:王闻讯赶到,故意拿庄子《逍遥游》试探支遁深浅,“遁乃作数千言,标揭新理,才藻惊艳。王遂披襟解带,流连不能已。”此“披襟解带”形容王羲之在听支遁演讲时得意忘形之态。此篇又记,草书大家郄超曾问谢安:“支遁何如嵇康?”安曰:“嵇康努力才得去耳!”谢安说像嵇康那样杰出,也要努力学习才能赶超支遁。嵇康,上虞人,竹林七贤之首,谢安的偶像之一。此中可见当时名流与高僧之间迥非一般的交往。

至于新昌大佛寺,《高僧传》卷十一载:“昙光,晋永和初(345年)游于江东,投剡之石城山,见一石室,止其中,安禅合掌。乐禅来学者起茅茨于室侧,渐成寺舍,因名隐岳。”昙光是受高僧竺道潜、支遁等归隐浙东的影响去新昌的,他草建的隐岳寺,便是大佛寺之初。至于大佛,则是过了150年后的释僧护开始凿起来的。《高僧传》卷十四载:“释僧护,本会稽剡人也,居石城山隐岳寺。寺北有青壁,直上数十丈,当中央有如佛焰光之形。于是发誓,镌造十丈石佛。齐建武中(约公元493年),招结道俗,初就雕剪,疏凿移年,仅成面朴。顷之,遘疾而亡。”释僧护去世,有沙门僧淑接上,“继袭遗功,而未获成遂”,又牺牲。紧接着又由僧祐后继,“于天监十二年春动工,至十五年春竟。”大佛历经三僧,历时25年,终于如愿竣工,“坐躯高五丈,立形十丈,台架三层……”即今巍然于新昌大佛寺之大佛也。

又,《高僧传》中屡次提及上虞谢灵运——谢灵运之向佛,缘自多位高僧教化。如卷六记释慧远“内通佛理,外善群书,辞气清雅,风采洒落”,“谢灵运负才傲俗,少所推崇,及一相见,肃然心服。后为慧远造碑文,铭其遗德。”碑文云:“习习遗风,依依余凄。风啸竹柏,云蔼岩峰。川壑如丘,山林改容……”哀婉之极。

卷六又记:“释僧镜,陇西人,迁居吴地,东适上虞徐山,学徒随住百余人。谢灵运以德音致款(致以尊敬的言辞)。”此上虞徐山,应即是今上虞章镇祁山——祁山寺。又,此地“晋宋间先有昙隆法师,亦为谢灵运所重。常共游嶀嵊(谢在嵊县嶀山一带有别庄),昙隆亡后,运乃誺焉。”谢灵运文云:“物以灵异,人以智贵。如彼兰苑,风过气越;如彼天倪,云披光发……”灵修高雅之至。

慧皎想必不忘故地,多次提及上虞。如支遁回上虞东山,记有众名士争着要坐到支遁边上以便沾光而发生争执的故事。又如卷四记东晋大师竺法义,年十三遇竺法深和尚点教,于是“栖志法门,游刃众典。至晋兴宁中,更还江左,憩于始宁之保山,授业弟子常百有余。”始宁,即当时上虞南乡。

当然,《高僧传》涉及面极为广泛,传中有大量通过高僧的中印文化交流情况,以及中亚的史实和地理交通情况,其中记述西域取经中那些舍身求法之高僧,最为动魄警心。如卷三《释昙无竭传》,写昙无竭(俗姓李,辽宁人)等和尚先过沙漠到新疆喀什,再翻雪山到巴基斯坦、阿富汗,再进入印度。文中描述:“宋永初元年(公元420年),昙无竭招集同志沙门二十五人。发迹北土,远适西方……进入流沙,经历龟兹、沙勒诸国。登葱岭,度雪山,障气千重,层冰万里,下有大江,流急若箭。于东西两山之胁,系索为桥。十人一过,到彼岸时举烟为帜,后人见烟,知前已度,方得更进,若久不见烟,则知暴风吹索,人堕江中。行经三日,复过大雪山。悬崖壁立,无安足处……展转相攀。经三日方过,及到平地,同侣失十二人。”昙无竭等是西域取经第一个团队,比唐玄奘要早209年,其惊心悲壮如此,其忍死不移如此,其启动后世如唐玄奘者亦必然如此。

(三)

传记史著,也是传记文学,必须有文采,否则“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所以古代写史传者多是第一等笔杆子,慧皎和尚虽在六朝骈文时代,却不落窠臼,整散自如,一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此为善读书之必然。

慧皎弟子王曼颖言道:“法师《高僧传》,不刊之鸿笔也。绵亘今古,包括内外,不文不质。谓繁难省,云约岂加(此谓慧皎文字雅俗深浅得当,繁简适度,不可删也不可增)。”此非溢美之辞,后世唐代、宋代的僧传“皆模范是书”,历久交碑,乃为定论。

卷三“释法显”传:“隆安三年(公元399年),释法显与同学慧景等四人,发自长安,西度流沙,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止,惟视日以准东西,望人骨以标行路。至葱岭(帕米尔),夏积雪,壁立千仞,傍施栈路,蹑悬索过河,凡此数十处,皆汉之张骞所未至也……度雪山,遇风暴,慧景噤战不能前,曰: 吾其死矣,卿可前去,勿得俱陨 言绝而卒……”到后来只剩下法显一人,土人劝止,“法显曰: 远涉数万,誓到灵鹫,岂可使几年之诚废耶。虽有险难,吾不惧也。 ”这等记述文字,即至今日,也了然可读。是为传世之作也。

慧皎善于以人物语言来树立人物形象。卷四支孝龙篇:时人嘲笑支孝龙:“沙门何不全肤发,去袈裟,释胡服,披绫罗!”他笑而不答。后言:“彼谓我辱,我弃彼荣。故无心于贵愈贵,无心于足愈足。”诚高僧之心语。

卷三竺潜篇:竺潜在简文帝处,驸马爷刘惔嘲笑说:“和尚何以游朱门?”潜答:“君自睹其朱门,贫道见为茅蓬。”乃启还剡之仰山,遂其先志。时支遁遣使求买仰山之侧沃州小岭。竺潜答曰:“欲来则给,岂闻巢、由买山而隐?(巢父、许由,尧舜时期的大隐士)”竺潜言语,可见大师风采之一斑。

卷四康僧渊篇:“康僧渊,西域人,鼻高眼深,人戏之。渊曰: 鼻者面之山,眼者面之渊;山不高不灵,渊不深不清。 ”又记康法畅法师,人问他何以常执尘尾,答:“廉者不取,贪者不与。(廉者给他不会要,贪者想要也不给),故得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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