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艾石窟外景
石窟座落于峡谷深处的悬崖上,窟口距地面30余米,山体系细砂岩质,经风化剥蚀呈现独特的景致。图片左侧依稀可见最初发现洞窟时供调查者攀登的软梯,洞窟右侧为新近搭建的栈道。
阿艾石窟
山羊是荒山裏的靈物,時行時憩,帶著迷茫的牧羊人阿布來提走進狹隘的山谷,那條長達五公里的峽谷他從未走過,山羊頓停在峽谷出口的礫岩 上望著對面的山崖,屏面矗立的陡崖上端是一處鑿挖的洞窟。當牧羊人阿布來提提心吊膽地從陡崖一側回到地面時,山羊已不知去向。西元一九九四年四月,牧羊人 阿布來提在距新疆庫車縣七十公里的克孜里亞大峽谷中發現了一處孤存的石窟,其後不久,被正式命名為「阿艾石窟」。
在庫車縣以北的山區地帶,由於受地質新構造斷塊升降運動的作用,大約在地質第四紀的早更新世,獨特地貌格局就已基本形成。庫車縣境北部 海拔四千米以上的峰坡終年積雪,受冰川融水侵蝕,山巒逐漸被深切成河谷,海拔一千六百米的克孜里亞峽谷位於前山區地帶,嶺坡岩層形成怪石嶙峋的景觀。
沿著庫車河溯河北上,山體逐次升高,赭紅色的山崖表層佈滿碎石沙礫,山間偶爾可以見到簇生的野生植物。「克孜里亞」的原意是「紅色山 崖」,泛指這一帶的群山,峽谷原本無名,發現了山間的石窟,當地人就將此處稱「克孜里亞大峽谷」,儘管在這一帶山區赭紅色的峽谷並不罕見。
庫車這個地方的地理環境很特別,有山而不高,有河並不多,屺禿的山巒看似荒涼,但峰回路轉之間總會有林木扶疏的環境,這對修行的小乘教僧眾而言,既能苦其心性,又無飲水之憂,棲隱山林也就不足為怪。
現今已發現的石窟六百餘座,但這並不是全部,因為石窟分佈極廣,可以說是無山不窟。山崖上凋敝的洞窟,這些洞窟有時被人臨時用作歇腳之處。
佛教盛行於龜茲是有歷史淵源的,昔日的龜茲國不僅因為處在東、西方往來的交通路口,也是一個人文思想彙聚交流的地方。西元一世紀末,小 乘教派「說一切有部」傳入龜茲,最初的小乘教僧眾,可能是一些來自犍陀羅地區的大月氏人。那條佛傳之路要翻越崎嶇綿延的興都庫什山,穿行荒涼的戈壁沙漠, 但對那些傳經佈道的僧眾來說並不陌生,因為他們的先祖是世居祁連山一帶的大月氏,他們在走著一條回歸之路。磨難的經歷賦予了小乘教派僧眾堅韌的秉性,至今 遺留在龜茲境內的佛教洞窟,記錄了佛教東漸的歷史。
小乘教避世修行,目的是修成羅漢正果。如果說逃避今生是一種無奈,小乘教是以犧牲今生換取來生,熬煉肉體換取不再墜入深淵,並以無數個輪回拯救自身,最終達到理想境界中的永恒,那個目的實在是遙遙無期。
當小乘教僧眾還在山中時,大乘教僧人已受寵於龜茲王宮,最初大乘教的戒律並不十分嚴苛。與小乘教修行宗旨不同,大乘教相信緣法,一朝頓 悟,即可成佛。大乘教僧人順則居于都市,起佛剎園林於鬧市,逆則息隱林泉,清享佛教徒的供奉,這一修行宗旨和行為方式使大乘教存而不亡。前者是避世獨修, 後者則聚結於佛堂,不僅選修佛法的方式不同,修行的動機和鵠的也大相徑庭。當時,也有隨大乘教遊方不歸的僧人,受大乘教派的影響,他們已不是昔日耐受清苦 的佛門弟子,小乘教衰落的趨勢已不可避免。
因此,當人們看到崖壁上空曠已久的洞窟時,既為小乘教僧眾心如磐石的苦修而動容,也為他們最終陸續走出洞窟而生悲願。
沿著牧羊人辟出的路走進克孜里亞大峽谷。峽谷兩側的山高約百餘米,谷內細流蜿蜒,蹊徑曲回,險狹處天開一線,僅容人仄身貼壁而行,山腹 開闊處,遍佈叢生的野草,猶如平沙庭院,阿艾石窟離地面約四十米,現今在山崖的一側由上至下懸垂一條軟梯,這是登上石窟唯一的途徑。或許最初開鑿石窟的人 也曾架設過索梯,從崖壁陳舊的磨痕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有一架摩崖懸梯。洞窟不高,進洞時要躬身而入。
阿艾石窟是一座略呈長方形洞窟。窟內三面牆壁皆繪有壁畫,正面壁畫的下方有一壇台,壇臺上已無塑像殘留的痕迹。從洞窟的形制上看,與以 往庫車境內的其他石窟寺形制不同,可以排除大像窟、講經窟、僧房窟、禪窟的可能,這座石窟應當是禮拜窟。禮拜窟的用途有兩種:一是用來塑造、描繪佛像,用 以紀念釋迦牟尼佛;二是用來禮拜、供奉釋迦牟尼伯的地方。在洞窟附近沒有發現僧房窟,因此,洞窟不可能有固定居住的僧侶,只能是善男信女如期做禮拜的地 方。
洞窟正面的壁畫上繪有西方三聖圖,居中為阿彌陀佛,左側是觀音菩薩,右邊為大勢至菩薩。這幅壁畫是依據《無量壽經》內容描繪出的西方極 樂世界景象:畫面的背景有亭臺樓閣,上方繪有祥雲朵朵,菩提雙樹和回環暢遊雲霧間的飛天像;下方闌台有寶池、玉橋,左為一組樂隊,畫面上有箜篌、琴、大 鼓、篳篥、阮、腰鼓、排簫、琵琶等,構成了一幅西天極樂世界。
洞窟的右壁繪有盧舍那佛、琉璃光佛和文殊菩薩等五尊畫像。琉璃光佛又稱藥師琉璃光如來,也稱作大醫王佛,《藥師本願經》稱琉璃光佛曾發 十二誓願,救助眾生疾病,治無名痼疾。盧舍那佛又稱大日如來,為密教的本尊。據密教經典稱,盧舍那佛身內包含一切世界,能在一切世界中轉法輪,調伏眾生, 法力無邊。壁畫中盧舍那佛的胸部、腹部、臂部都繪有小佛,尤其是佛膝下雙腿各繪有兩尊菩薩,雙手託盤,盤中有水果等供品,這四尊菩薩均為供養菩薩。從面部 和服飾的特徵可以看出是以古代龜茲人作為繪畫原型的。
盧舍那佛右側為文殊菩薩,文殊菩薩頂結五髻,表示五種智慧。按中原佛教的排序,他常伺立在釋迦牟尼佛左側,但在此處與盧舍那佛、藥師琉 璃光佛並行排列,或許表明與中原佛教微細處的差異。五尊菩薩旁均有漢字榜題,如:「清信佛弟子寇庭俊敬造盧舍那佛」、「文殊師利菩薩似光蘭為合家大小敬 造」等等。
在右壁的上方繪有千佛,一排排小佛像身著僧衣結跏趺於蓮臺上。千佛旁可見榜題,如:「妻白二娘造七佛一心供養」、「申令光敬造十六佛一 心供養」等。白姓自西漢至唐代是龜茲的大姓,白二娘應是一位龜茲女性,可見當時佛教在龜茲流行之盛。所謂十六佛即十六觀,源出《無量壽經》,也就是密教所 崇拜的十六尊佛。
洞窟的左壁殘損較為嚴重,已不可辨識。阿艾石窟內的壁畫殘損三分之二,現存的壁畫部分畫面及榜題漫漶不清,其中,正面壁畫曾遭人為破 壞。壁畫西方三聖及圍繞三聖旁的聖眾、供養菩薩頂髻與項間繪畫的珠環、纓絡均有剝離的痕跡,手臂上繪畫的金釧、玉鐲也都刮削殆盡,就連闌台下的供養菩薩也 未能倖免。從這幅製作精美、用料講究的壁畫來看,被盜剝的部位可能是金屬製成的繪畫飾料,甚至有可能是敷貼的金箔,幸運的是盜竊者意在石窟中尋寶掠財,壁 畫才得以殘留。石窟中壁畫的剝落與氣候環境及岩層的結構影響有關,石窟似乎沒有受到戰火的洗劫。
經變畫流行於唐代,經變畫的佛教繪畫內容與唐代盛行淨土宗有關,淨土宗倡導信念虔誠,持念佛號即可往來淨土,那淨土便是西方極樂世界。 石窟中已出現密宗崇拜,密宗於唐代開元初期傳入中原,由於其深奧難測被稱作密教,一窟之中兼蓄佛家兩個宗派,這在庫車現今發現的早、中期石窟壁畫中也是極 為少見的。
阿艾石窟內的牆壁題有「乙巳年」的字樣,唐代長壽元年(西元六九二年),武則天重置安西都護府於龜茲,駐軍三萬,在其後的十餘年裏,政 局穩定,府庫充實;唐中宗神龍元年(西元七○五年)為乙巳年,洞窟裏書寫的乙巳年似在此年。廢棄的時間下限不會晚於西元八八五年(乙巳年),因為在九世紀 中葉西域境內已進入伊斯蘭文化時代。
從地理方位看,阿艾石窟毗鄰歷史上的古道,但它卻又深隱山崖之中,所以可能是當時距此不遠的東川水(庫車河)畔居住的佛教徒鑿挖的,也或許包括當地駐軍中篤信佛教的人。
唐代高僧玄奘法師於貞觀四年(西元六三○年)途經龜茲,停留兩月有餘。據其《大唐西域記》記述,當時的龜茲國信奉小乘教派,看來,大乘 教派在龜茲國流布得很快,但修行的環境習俗一如小乘教派,其實,在什麼環境下修行並不十分重要,關鍵是禮佛之心,依山鑿窟恐怕是承襲了小乘教的遺風罷!
地址:新疆庫車縣
主室前壁
门道部分坍塌,原先窟内和门道处有大量泥沙淤积,积沙中出土有中央佛坛上的泥塑残块和壁画残片。
主室全景
主室平面呈纵长方形,面宽3.3、进深4.3、高2.5米,中央设方形佛坛,坛上原有塑像,现均无存,清理时出土一定数量 的泥塑残块。顶部为纵券式,两侧壁上方各有一层叠涩。正壁、两侧壁和券腹右侧保存有15平方米的壁画和20余条汉文及龟兹文题记,窟内现存15平方米壁画 和20余条墨书题记,壁画主要分布在主室的正壁和左右侧壁,券腹右侧残存部分小千佛像。其中药师佛和卢舍那佛特征明显、比例适度、刻划细致入微,形象生动 逼真,为本窟绘画的极致之品,保存如此完好同类题材在整个古龟兹地区石窟群中也是前所未见的,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
正壁"观无量寿经变"全景
主观无量寿经变壁画是根据刘宋畺良耶舍所译《观无量寿经》所绘,经文以阿阇世王子生前与其父频婆娑罗王 结怨故事讲述观想佛国极乐净土的无限美妙庄严。观想法共有十六种:日想观、水想观、水作冰观、琉璃观、地想观、树想观、八功德水观、像想观、观音菩萨想 观、大势至菩萨想观、杂想观、总想观、普想观、上辈生想观、中辈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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