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一生致力于创办学会、矿场、报刊事业,在进行实践的过程中他也充分运用佛学理论进行宣传。在《延年会叙》中他说到:“天无始,天无终,无始则过去新,无终则未来断,断前后际,则现在亦无住。故佛说无时,无时则无尽年。”他认为人有年,天无年,人虽有年,但如果人们能惜时,提高生活效率,那么人的有生之年是相对被延长了的。但天无年则意味着天时是不可再延了。
他在形容创建学会、学堂的行为简直妙不可言时说:“不啻一一佛化百千身,一一身具百千口,一一口出百千音,执涂之人而强挂聒不舍而后可也。”他理想着将一个学堂的学风遍步全省,形成湖南省教育的典范,再推广至全国,最终将新政与新学互相结合并实施于天下。此外,谭嗣同认为“古今来学佛者,咸不知为学会,未为能学佛者也,能学佛则必自倡明学会之义始……佛处生菩提树下,为法王子永断三途,住持极乐,遍治十方一切界。何况此一世界,乃不能以学会治之耶?”在谭嗣同看来,世间的学佛之人不应只想着解决个人生死问题,独善其身和隐遁禁欲的小乘佛教是一种堕落的行为。
学佛法就是以救度众生为根本,而治学会犹如大乘佛教那样,强调众生的“共业”,共同转化,不应回避现实,要在现实世界有所作为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解脱。谭嗣同在给他的老师欧阳中鹄的信中写到“于是重发大愿,昼夜精持佛咒,不少间断:一愿老亲康健,家人平安;二愿师友平安;三知大劫将至,愿众生咸免杀戮死亡。”在这里,谭嗣同接受了佛学关于“劫”的概念,认为中国会出现“坏劫”时的大灾,不仅仅表现在社会危机还指不断遭外族入侵而造成的民族危机,他希望通过佛咒愿力也即仁慈之心、善良之心来铲除道德败坏的世间毒瘤,从道德的层面上除旧立新,从而最终逐渐消除劫运,实现“天下归仁”的目标。
另外,在此信中他还讲到“佛之精微实与吾儒无异,偶观佛书,见其不可为典要。”在他看来,佛学并不是众多儒者所驳斥的那样为学术的末流,恰恰相反,佛学有它存在的合理性,并且佛教可以将地球之教合而为一。在与汪康年的书信中,谭嗣同极力规劝其尝试着信仰一下佛教,他说:“人之意识练而成神,名曰识神,故有时极灵验,久之将化为邪魔入人之藏识,或眩乱而成疯癫,或夺惑而致凶死,或流衍而成信鬼之俗,数世不绝,害将不可胜言。”在和梁启超的信中,他也认为“细想世间究竟无魔,魔必化身菩萨,何以故?菩萨与魔皆众生自心所观,上等根器见之为菩萨,下等根器必见之为魔。”
他运用唯识宗的种子学说,说明意识的危害,即我执、法执未断则处处现魔,只有驱除我执、法执才能修得“上等根器”。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谭嗣同迫切希望自己的朋友切断意根,割断业识,从而使本心出,做到真正的觉悟,转业识而为智慧。此外,谭嗣同还将他的佛学思想通过诗词的形式予以表达,他在写给妻子李闰的《戊戌北上别内子》中写到“西方极乐世界。生生:世世,同住莲花,如比迦陵毗迦同名鸟,可以互贺矣。但愿更求精进,自度度人,双修福慧。诗云:婆娑世界善贤劫,净土生生此谛缘。十五年来同学道,养亲抚嗣赖君贤。”
表达了他与妻子不离不弃、互敬互爱,不论今生来世都要永结连理之愿望。同时希望自己与妻子时刻以佛教教义为行为准则,共同精进提高。谭嗣同在南京师从吴雁舟、杨文会之时,也作得《金陵听说法诗》:“火劫冰期接混茫,小之陵谷巨沧桑。有形潜逐人心改,创世谁怜我主忙。明日观身己非昨,微生归命向何妨。文殊师利维摹诘,随顺重开大道场。文殊师利维摹诘,一一云中自出音。各个分途戒定慧,亭亭三界去来今。乾坤尚毁易何有,神鬼不知心所深。愿为恒沙留别偈,依然建业暮钟沈。而为上首普观察,承佛威神说颂言。一任血田卖人子,独从性海救灵魂。纲伦梏以喀私德,法会极于巴力门。大地山河今领取,庵摩罗果掌中论。厚地高天万想澄,并澄亦遣想何曾,名言景教演三一,知觉治心论级层。密印自持百鬼穴,显身犹是半跏僧。俨然未散灵山会,智者而还续此灯。
可见,谭嗣同研习佛法的三年,也是他进行变法实践的三年,在此期间,他处处将佛法理论同变法实践相互结合。即便是他变法失败后的牺牲,也不能不说是佛教献身境界的集中表现。同时,谭嗣同也在时刻对佛学进行着发挥和改造,并初步形成了一定的体系。下文分别就“人生”及“社会”两个方面来揭示谭嗣同的佛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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